东航空难调查报告为何“危害国安”？

【2025年7月3日讯】6月26日前後，一纸关于2022年中国东方航空5735次航班空难的《政府信息公开申请答覆书》在网上流传。答覆书称，是次空难调查进展通报「公开后可能危及国家安全、社会稳定」，根據《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第十四条、第三十六条第（三）项，不予公开。

空难调查：一切正常？

2022年3月21日，中国东方航空5735号班機在昆明飞往廣州途中坠毀，機上132人全部遇难，是中国大陆死亡人数第三的航空事故。根據附近工廠的监控画面，飞機近乎以垂直的角度栽向地面，这是航空事故中少见的情况。

根據《国际民用航空公约》（《芝加哥公约》）附件13《航空器事故和事故征候调查》，事故调查国应在事发12个月内尽快公开最终报告；无法提交的，应當在每年的週年日公佈中期声明。空難一週年、即2023年3月，中国民航局發佈了一份仅500字的中期声明，其中表示事故「非常复杂、极为罕见」，此外没有透露任何有效内容。空難兩週年、即2024年3月的中期声明也仅有一千字，衹是羅列了事故中所有正常的因素，幾乎没有提供其他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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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正常的飞機，为什麼会坠毀？

事故發生後不久，《华尔街日报》引述掌握此事的美国官员發表独家报道，称事故可能是人为控制的坠毀，可能是飞行员操纵，或者有人闯入了驾驶舱。

这並不是没有發生过。1997年12月19日，胜安航空185号航班，同樣是突然在巡航阶段急速下坠，機上104人全部遇难。美国国家運输安全委员会（NTSB）调查报告认为，極有可能是機长操控坠毀。最近一次这樣的事件则是2015年3月24日的德国之翼航空9525号航班，患有抑鬱症的副驾驶操控飞機撞向特鲁瓦埃韦谢山，機上150人全部遇难。德国之翼空难後，部分国家、地区、航司要求任何时候必須至少有两人在驾驶舱内。

而2024年的中期声明中並未排除这種可能。

未发布的进展

空難三週年、即2025年3月，当人们翘首以盼民航局「挤」出的情报时，民航局未按《芝加哥公約》規定發表中期報告，最終什麼都没有發表。

有网友向民航局提出政府信息公开申请。根據知乎网友「脆鲨从小就爱臊皮」的回答，哔哩哔哩用户「年轻的战场win」在空难相关视频的评论区公开他的申请过程。他的申请郵件3月23日送達民航局。4月18日，民航局回覆《延期答覆告知书》，告知他将延期20个工作日答覆。5月19日，民航局簽發了网传的《答覆书》。「年轻的战场win」在收件一個月後纔公开这份《答覆书》，他说，是因为他不敢相信这份文件是官方复件。（很遗憾的是，發稿时，原视频下的相关评论已经全部删除。甚至，知乎的回答也被修改。）

经论证，您申请公开的「3.21」东航MU5735航空器飞行事故调查进展情况通报，公开后可能危及国家安全、社会稳定，根据《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第十四条、第三十六条第（三）项的规定，本机关决定不予公开。

这份文件究竟是真是假？有人随之發送信息公开申请，对比验證。根據民航局的介绍，可以通过當面、书面、网络三種渠道申请信息公开。6月29日，有网友發现网络申请渠道被关闭，该页面打开後呈现空白。 7月下旬，多名此前发送申请的知乎网友相继更新帖子称收到答复，均显示“经论证，您申请公开的信息，公开后可能危及国家安全，社会稳定，根据《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第十四条、第三十六条第（三）项的规定，本机关决定不予公开”，证实消息真实性。

真的“不能公开”？

没有被公开的调查报告，可能不衹东航坠機事故。

报告不公开曾是中国大陆的常见现象。2008年《中国新闻周刊》的报导写道：“1949年以来，中国航空界发生几十次空难，但从未公开过详尽的事故调查报告。”当时南航发言人甚至称失事航班的航空录音是「国家机密」。

2018年四川航空8633号班机事故发生以来，陆续有数十起航空事故及征候的最终调查报告公开发布于中国民用航空安全信息系统。该系统是民航企事业单位共享信息的渠道。根據2023年11月修订的中国《民用航空器事件技术调查手册》6.4.4.2〈进度监控和发布程序〉，最终调查报告应當提交给该系统的管理员，在该系统上予以公布。

然而该系统中的调查报告最近更新时间停留在2024年6月5日，即西藏航空9833号班机事故的最终调查报告。。

公开空难调查报告真的会危害国家安全、社会稳定吗？空难调查理应保护所有人的安全。航空规章制度是鲜血写成的，如果没有公开的调查报告，我们如何知道悲剧如何發生，如何避免悲剧再度上演？

《国际民用航空公约》（《芝加哥公约》）附件13《航空器事故和事故征候调查》第3.1条开宗明義地写道：「事故和事故徵候的调查的唯一目标应当是预防事故和事故徵候的发生。」NTSB前主席赫斯曼（Deborah Hersman）曾在CNN关于德国之翼空难的节目上表示：「世界各地每天有成千上万次航班安全起降。应该搞明白这次事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以确保机队其他飞機的安全，查明其他飞机上可能存在的任何隐患。这也是为何此事如此紧迫，不仅关乎遇难者的家属，也关乎所有飞機上的乘客。」

当然，还有一种重要的可能性不能排除。这种答复极有可能是中国民航局的模板化答复，只要是官方不想向公众主动公开的信息都以这个理由敷衍。但是，需要强调的是，如今，一件夺去132条生命的灾难的调查结果在中国是法定主动公开内容。对于这样一项内容以模版化的答复去搪塞，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会对中国官方的形象产生极大损害。

我们衷心希望，中国民航局能尽快公布事故调查进展或最终调查报告，给遇难者最好的告慰，也给遇难者家属及所有正在等待答案的公众一个经得起历史检验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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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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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最後墜毀時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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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行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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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墜毀現場，畫面左側為山火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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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救搜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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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事客機遇難者家屬帶走一罐現場泥土，用以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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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黑匣子寻获现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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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黑匣子寻获现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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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黑匣子寻获现场